第一财经日报 王羚 2011-12-13

第一财经日报：目前许多机构和研究人员都认为，明年经济增速可能低于今年，如何看待明年的整体经济形势？

王小鲁：目前经济出现的下行是不可避免的，大家要有这个心理准备，要接受这个下降。现在看来，下行依然是软着陆的趋势。明年增长率会低于9%，如果降到8%也没什么了不起。但关键是要促进改革、调整结构、转变发展方式，通过改革、调整和转型来保障未来更长期的发展可以持续。

经济出现下行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出口增长放慢。中国经济增长过去这些年已经形成一种格局，就是消费对经济的拉动作用有限，更多靠投资和出口来拉动经济；如果出口放慢、贸易顺差缩小，而消费仍然上不来的话，要想保速度，就只有依靠投资拉动经济。

但中国过去已经把几乎一半的GDP用来投资了，这是一个极高的比例。如果继续靠扩大投资拉动经济增长会带来什么结果？首先是生产能力迅速扩张；产能扩张之后，产品必须靠消费或者出口来吸收。如果两者都不足以吸收的话，就会导致产能过剩，投资就会变成无效投资，增长还是要掉下来。而且扩张越猛，将来会掉得越狠。

华生：中国经济增长低于百分之十有人就惊呼不好，经济滑坡了。事实上，中国经济增速适度下行对整体经济是有好处的，有助于我们调整经济结构，有助于减少人民币升值压力。现在从前三个季度看，都是九点几，跟世界其他国家相比，还是高速度。

我们“十二五”规划定的是五年间GDP平均增幅7%，定7%的意思是什么呢？就是说某一年低到 5%或者 6%也是正常的，因为有的年头会高一些，到 8%或 9%。总体来说，我认为8%左右的经济增长速度也很好，比我们的“十二五”规划平均水平还高一个点。应该允许经济增长有波动。

日报：如何判断明年宏观经济政策？

王小鲁：如果为了拉动经济，再搞一轮宽松政策，再搞一轮刺激经济，会形成恶性循环，对中国经济的伤害更大。直到今天我们还在吞过去过度宽松的信贷政策带来的苦果。对抗通胀其实是个痛苦的过程。

明年的宏观经济政策要适度，不能说紧就紧到企业活不下去，要松就过度宽松。现在的形势需要进行政策微调，但是绝不能搞过度宽松。政策的适度非常关键。就明年来说，消费的三大因素中间，出口不能过于乐观，投资不能再过度刺激，不能搞大规模投资拉动，关键在于启动消费。而启动消费又涉及收入分配方面的一系列问题。这些问题都和现有的体制缺陷有关，公共资源分配不当，各级政府过度热衷于投资，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不到位。

所以2012年绝不能搞成宽松之年，我们需要的是改革之年。未来几年在经济增长相对较低的背景下，着力解决体制问题，推动制度改革。绝不能再搞新一轮刺激政策，人为地把增长速度拉高；不能放弃调控房价，让房地产继续膨胀。这样做的结果，会给未来发展增添更多的困难。

日报：如何判断明年的通胀形势？现在物价下跌，有学者认为是通缩的征兆，还有人认为可能出现滞胀。

华生：今年经济增长在9%以上，明年经济增长可能是八点几，同时通货膨胀又在下降，经济增长比通胀快那么多，怎么是滞胀呢？通缩也不可能，中国经济现在不会通缩的。通缩的含义是货币流通过紧，我们现在是过松的问题。通缩的含义是物价现在下降百分之三，这可能吗？摄影记者/王晓东